87、左右为难

这个志叔，果然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面兽杨志，杨家的嫡传子弟，也正是被梁中书赏识，派他押运生辰纲，结果丢了不说，还被逃回大名府的那批家丁诬陷为伙同贼寇劫夺生辰纲。

那天，杨志怒极，拔刀就要砍其中一个家丁，结果被不知来历的石子击中了手腕，那一刻，他脑子里一阵空洞，叹声气，一个人落寞而走，在途中的一个酒肆遇到了一个凶恶行者，二人言语不和，便持着兵器一阵打斗，没想到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，二人各自暗赞对手，那行者高声道：“这位英雄刀法精湛，洒家佩服！”

杨志也说：“师傅的疯魔禅杖挥舞起来，当真是滴水不漏，杨某平生罕见如此神力，佩服佩服！”

双方互通姓名，原来，那位行者乃是刚刚从五台山上下来的僧人智深，这智深和尚，原先是延安府小仲经略大人帐下的提辖官鲁达，官拜从四品，只因一日遇见了九纹龙史进、小霸王周通和李进，在所谓的几位英雄面前炫耀，也因见到那有着几分姿色的小歌女，因而怒打郑屠户，不料失手打死了人，不得不落荒而逃，幸而遇到了那位小歌女的夫家老爷，这才送他去了五台山上避祸。

这鲁达怎么可能在庙里太太平平地呆着？此人不久就开始惹是生非，终于被逐出寺庙，这番又与杨志一番交手，居然惺惺相惜，结为异姓兄弟。

以鲁达为首，加上杨志和菜园子张青、孙二娘子，在桃花山落草为寇，闹得好不兴旺。鲁达和杨志二人，武艺非凡，当地官府的游击官或都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？

只是，杨志毕竟志不在此，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家族就是忠于皇家的，理应设法中兴杨家，便自称有点俗事要处置，悄悄来到了京城，几经周折，他居然找到了花魁楼并在此落了脚。

万万没想到，今天居然大喜，皇帝亲临此地。

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！

如果能有幸被皇帝赏识了，不仅不再需要担心丢失了生辰纲的事，还会升官发财，光耀祖宗。杨志虽然是个武夫，却是个精明人，他刚才已经隐约感到李师师和这个俊朗小哥的微妙感觉，如果要让皇帝经常来这里会李师师，那就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哥长期呆在这里。

之前，小果在他耳边悄悄交代了几句，让他好好安置燕青，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他，李师师的楼下有一间密室，平时没人住，是老板专门留给李师师一个人用的，谁都不能进入，小果让志叔带燕青去那里住下，顺便让他明日一早就去找一个郎中，替燕青把脉治病。

杨志心念一动，没有带燕青进那里去，而是将燕青带到了下人住的地方，有一间正好空着。他想先搞清楚燕青究竟是什么来历，如果有任何不妥，便结果了他。

燕青哪里会猜得到这个人居然对自己起了杀心？

“你怎么会知道生辰纲的事儿？”杨志一把抓住了燕青的手腕，掐住他的脉门，没想到如此轻松便控制了局面，倒也不再担心了。他又问：“我看你这小厮来得蹊跷，你体内的脉息乱象百出，又能一眼认出我来，你到底是何人？”

燕青嘻嘻一笑，往稻草垫子上一坐，双腿一收，杨志惊出一声冷汗来，没想到燕青居然如此轻松就摆脱了自己的手掌，连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。

“我老实跟你说吧，我今天能不能活下去，还不知道呢，我中了刚才那伙人的毒，现在周身大穴都已经侵入了毒液，你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儿要打死我了，只是我要提醒你，刚才那伙人非常危险，他们是一个地下组织，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，我还没搞清楚，今天是被他们追杀才逃到这里的。”

“你说你中了毒？”杨志稍微放松了些，“你中的什么毒？是鹤顶红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是什么毒，但一定比鹤顶红厉害，我也奇怪了，你大名鼎鼎的杨志杨提辖，怎么会躲在这里做个老奴？难道你暗恋这里的李师师姑娘？”说到这里，燕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，突然间，只觉得头里一晕，从胸腹间窜出了一股寒气，直扑四肢和头脑。

清楚地看到燕青的脸色突然发白，不一会儿功夫，燕青便一头倒了下去，杨志一惊，悄悄去探了他的气息，没想到，大事不好了！

燕青好像没气了。

他哪里知道？刚才燕青已经气若游丝了，内息开始紊乱，被杨志的罡气镇了一下，稍微平复了些，但在天井里，虽然只是和敌人过了一招，这一招着实让燕青大耗内力，由于内息被**了一下，游走的方向反而更加混乱了。

也就是说，此刻的燕青，失控的内息甚至已经冲出脉络之外，没头没脑地在腹腔、皮肤下层等各处开始乱窜，带动着一部分毒液走向全身各处了。

现在如果动手杀了他，根本不会有任何抵抗，燕青几乎就是个死人了。

死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吧。

杨志蹲了下去仔细查看着燕青的状况，没有作假，他真的出了大问题，此人居然会知道自己押运生辰纲的事情，说明当时他很有可能在场，还记得那一块不明来历的小石块吗？

杨志思忖，就这样让他睡下去，不用多久，此人必定经脉断裂而亡，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了。

啊呀！不对呀！

还不能让他死。

今天，皇上来了花魁楼，这是最大的机会，自己或者有可能与皇上说上话来，万一得到了皇上的青眼赏识，自己振兴家门的夙愿，不就有了达成的可能吗？

而这个小哥，如果他当时在场，他不就是一个证人吗？他可以证明自己很严谨地押运生辰纲，之所以丢失了，那是因为手下的无知和贼寇的猖獗狡猾。

如果皇上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，他将主动提出，由他带领一个千人队，前往丢失生辰纲的地区附近，扫荡所有的贼寇强人，为朝廷立功，搏个武威将军干干。

这个小哥若能成为自己的证人，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，而且自己若能救了他，以后他就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。

杨志心思矛盾，左右为难起来。